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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费正清 费慰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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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等着要把他给道丽的信寄走。我没有机会给她写信了,但我很想写。

    向在美国,特别是在温丝罗普街[55]的朋友们致以我最真诚的爱……[56]等你下次来信时我也许已不在这所房子,甚至不在这个省里了,因为我们将乘硬座长途汽车去多山的贵州,再到四川。

    爱你的 菲丽丝

    1940年9月20日 昆明

    十三

    ∗∗ 最亲爱的慰梅和费正清[57]:

    九月间我给你们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其中一半是打字的并已经寄出。后来又有一封短笺,介绍某位卞先生,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想请你们帮助。这些天我始终有一种要给你们写信的冲动,但总是忙于一些你们按我过去的生活所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所以总是拖了下来。这让我非常伤心。有那么多的事值得向你们讲,不是关于我们自己,而是关于各种各样的朋友的,他们有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和新的生活境遇。现在战争已经进行了三年多————你们很难想象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心依然强烈地和在美国家中的你们联系在一起,我们这样长久地分离有时真叫人难以忍受。尽管我们对所收集到任何一点报纸消息满怀希望,但是看来这场可怕的战争离结束还很远。日本鬼子消耗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消耗到能让我们高兴的程度。我不是一个老往后看的人,即便这样我现在也总是想家,而我们现在要到四川去了!那会不会又是两三年的事呢?时间好像在拖延。

    轰炸越来越厉害,但是不必担心,我们没有问题。我们逃脱的机会比真的被击中的机会要多。我们只是觉得麻木了,但对可能的情况也保持着警惕。日本鬼子的轰炸或歼击机的扫射都像是一阵暴雨,你只能咬紧牙关挺过去,在头顶还是在远处都一个样,有一种让人呕吐的感觉。可怜的老金[58]每天早晨在城里有课,常常要在早上五点半从这个村子出发,而还没来得及上课空袭就开始了,然后就得跟着一群人奔向另一个方向的另一座城门、另一座小山,直到下午五点半,再绕许多路走回这个村子,一整天没吃、没喝、没工作、没休息,什么都没有!这就是生活。乔治[59]蠢到会为了家事跑回上海,结果被日本鬼子抓了起来,在监狱里挨了打,经历了可怖的事。他的妻子还在这里,我们刚把她送往香港。乔治已被释放,但在监视之下什么时候能回到这边还很难说。这也是生活。但是朋友“Icy Heart(冰心)”却将飞往重庆去做官(再没有比这更无聊和无用的事了),她全家将乘飞机,家当将由一辆靠拉关系弄来的注册卡车全部运走,而时下成百有真正重要职务的人却因为汽油受限而不得旅行。她对我们国家一定是太有价值了!很抱歉,告诉你们这么一条没劲的消息!这里的事情各不相同,有非常坚毅的,也有让人十分扫兴和无聊的。这也是生活。

    我们将乘卡车去四川,三十一个人,从七十岁的老人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挤一个车厢,一家只准带八十公斤行李……[60]而我将离开这些认识了十年的朋友,这太……

    1949年11月

    十四

    ∗∗ 1941年8月,蛰居川西小镇李庄的林徽因眼见大队日机凌空飞过————

    尽管我百分之百地肯定日本鬼子绝对不会往李庄这个边远小镇扔炸弹,但是,一个小时之前这二十七架从我们头顶轰然飞过的飞机仍然使我毛骨悚然————有一种随时都会被炸中的异样的恐惧。它们飞向上游去炸什么地方,可能是宜宾,现在又回来,仍然那么狂妄地、带着可怕的轰鸣和险恶的意图飞过我们的头顶。我刚要说这使我难受极了,可我忽然想到,我已经病得够难受了,这只是一时让我更加难受,温度升高、心跳不舒服地加快……眼下,在中国的任何角落也没有人能远离战争。不管我们是不是在进行实际的战斗,也和它分不开了。

    ……我们很幸运,现在有了一个农村女佣,她人好,可靠,非常年轻而且好脾气,唯一缺点是精力过剩。要是你全家五口只有七个枕套和相应的不同大小和质地的床单,而白布在市场上又和金箔一样难得,你就会在看到半数的床单和两个枕套在一次认真的洗涤之后成了布条,还有衬衫一半的扣子脱了线,旧衬衫也被揉搓得走了形而大惊失色。这些衬衫的市价一件在四十美元以上。在这个女佣人手里各种家用器皿和食物的遭遇都是一样的。当然我们尽可能用不会打碎的东西,但是看来没有什么是不会碎的,而且贵得要命或无可替换……

    思成是个慢性子,愿意一次只做一件事,最不善处理杂七杂八的家务。但杂七杂八的事却像纽约中央车站任何时候都会到达的各线火车一样冲他驶来。我也许仍是站长,但他却是车站!我也许会被碾死,他却永远不会。老金(正在这里休假)是那样一种过客,他或是来送客,或是来接人,对交通略有干扰,却总能使车站显得更有趣,使站长更高兴些。

    金岳霖附言:

    当着站长和正在打字的车站,旅客除了眼看一列列火车通过外,竟茫然不知所云,也不知所措。我曾不知多少次经过纽约中央车站,却从未见过那站长。而在这里却实实在在地既见到了车站又见到了站长。要不然我很可能会把它们两个搞混。

    梁思成在信的末尾写道:

    现在轮到车站了:其主梁因构造不佳而严重倾斜,加以协和医院设计和施工的丑陋的钢铁支架经过七年服务已经严重损耗[61],从我下面经过的繁忙的战时交通看来已经动摇了我的基础。

    十五

    ∗∗ 1943年春,研究中国古代科技史的英国学者李约瑟来到李庄访问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中央博物院和中国营造学社

    李约瑟教授刚来过这里,吃够了炸鸭子,已经走了。开始时人们打赌说李教授在李庄时根本不会笑。我承认李庄不是一个会让人过分兴奋的地方,但我们还是有理由期待一个在战争时期不辞辛苦地为了他所热爱的中国早期科学而来到中国的人会笑一笑。终于,在这位著名教授和梁先生及夫人(当时卧病在床)见面时露出了笑容。他说他非常高兴,因为梁夫人的英语竟有爱尔兰口音。而我从不知道英国人对爱尔兰还有如此好感。据说最后一天下午,在中央博物院的院子里受到茶点招待时他更为活跃。可见英国人爱茶之甚。

    以下写到梁思成成功地使平时有隙的两位中研院著名学者陶孟和与傅斯年在李约瑟的讲演会上当众握手言和,有人开玩笑说梁应当获诺贝尔和平奖……

    在读了托尔斯泰关于1812到1815年在彼得堡和莫斯科之间的各色人等的详尽描写之后,我必须承认,在1922和1943年之间,李庄、重庆或昆明或北平或上海的各种人物,与《战争与和平》中所描写的一个世纪以前,甚至在遥远的俄罗斯的人们是何等地相似。所以,为什么不让他们都和解呢————我是一般地指生活和人们。

    顺便说起,我读的书种类繁多,包括《战争与和平》《通往印度之路》《狄斯累利传》《维多利亚女王》《元代宫室》(中文的)、《北京清代宫殿》《宋代堤堰及墓室建筑》《洪氏年谱》《安那托里·费朗西斯外传》《卡萨诺瓦回忆录》、莎士比亚、纪德、萨缪尔·巴特勒的《品牌品牌品牌》、梁思成的手稿、小弟的作文,和孩子们爱读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译本。

    十六

    ∗∗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1946年1月林徽因自重庆致信费正清————[62]

    正因为中国是我的祖国,长期以来我看到它遭受这样那样罹难,心如刀割。我也在同它一道受难。这些年来,我忍受了深重的苦难。一个人一生经历了一场接一场的革命,一点也不轻松。正因为如此,每当我觉察有人把涉及千百万人生死存亡的事等闲视之时,就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他……我作为一个“战争中受伤的人”行动不能自如,心情有时很躁。我卧床四年,一心盼着这个“胜利日”。接下去是什么样,我可没去想。我不敢多想。如今,胜利果然到来了,却又要打内战,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我很可能活不到和平的那一天了(也可以说,我依稀间一直在盼着它的到来)。我在疾病的折磨中就这么焦躁烦躁地死去,真是太惨了。

    十七

    ∗∗ 1946年2月,林徽因带病重访昆明。当时费慰梅在重庆美国使馆新闻处工作,林在给她的信中写道————

    我终于又来到了昆明!我来这里是为了三件事,至少有一件总算彻底实现了。你知道,我是为了把病治好而来的,其次,是来看看这个天气晴朗、熏风和畅、遍地鲜花、五光十色的城市。最后但并非最不关重要的,是和我的老朋友们相聚,好好聊聊。前两个目的还未实现,因为我的病情并未好转,甚至比在重庆时更厉害了————一到昆明我就卧床不起。但最后一件我的享受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这次重逢所带给我的由衷的喜悦,甚至超过了我一个人在李庄时最大的奢望。我们用了十一天才把在昆明和在李庄这种特殊境遇下大家生活中的各种琐碎的情况弄清楚,以便现在在我这里相聚的朋友的谈话能进行下去。但是那种使我们得以相互沟通的深切的爱和理解却比所有的人所预期的都更快地重建起来。两天左右,我们就完全知道了每个人的感情和学术近况。我们自由地讨论着国家的政治形势、家庭经济、战争中沉浮的人物和团体,很容易理解彼此对那些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和想法。即使谈话漫无边际,几个人之间也情投意合,充溢着相互信任的暖流,在这个多事之秋的突然相聚,又使大家满怀感激和兴奋……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当那些缺少旅行工具的唐宋时代的诗人们在遭贬谪的路上,突然在什么小客栈或小船中或某处由和尚款待的庙里和朋友不期而遇时的那种欢乐,他们又会怎样地在长谈中推心置腹!

    我们的时代也许和他们不同,可这次相聚却很相似。我们都老了,都有过贫病交加的经历,忍受了漫长的战争和音信的隔绝,现在又面对着伟大的民族奋起和艰难的未来。

    此外,我们是在远离故土,在一个因形势所迫而不得不住下来的地方相聚的。渴望回到我们曾度过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的地方,就如同唐朝人思念长安、宋朝人思念汴京一样。我们遍体鳞伤,经过惨痛的煎熬,我们身上出现了或好或坏或别的什么新品质。我们不仅体验了生活,也受到了艰辛生活的考验。我们的身体受到严重损伤,但我们的信念如故。现在我们深信,生活中的苦与乐其实是一回事。

    对张奚若为她安排的住处唐家花园,林徽因描述道————

    所有最美丽的东西都在守护着这个花园,如洗的碧空、近处的岩石和远处的山峦……这是我在这所新房子里的第十天。这房间宽敞、窗户很大,使它有一种如戈登·克雷早期舞台设计的效果。甚至午后的阳光也像是听从他的安排,幻觉般的让窗外摇曳的桉树枝丫把它们缓缓移动的影子映洒在天花板上!

    如果我和老金能创作出合适的台词,我敢说这真能成为一出精彩戏剧的布景。但是此刻他正背着光线和我,像往常一样戴着他的遮阳帽,坐在一个小圆桌旁专心写作。

    这里的海拔或是什么别的对我非常不利,弄得我喘不过气来,常觉得好像刚刚跑了几英里。所以我只能比在李庄时还更多地静养。他们不让我多说话,尽管我还有不少话要说。可是这样的“谈话”真有点辜负了那布景。

    昆明永远那样美,不论是晴天还是下雨。我窗外的景色在雷雨前后显得特别动人。在雨中,房间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浪漫氛围————天空和大地突然一起暗了下来,一个人在一个外面有个寂静的大花园的冷清的屋子里。这是一个人一生也忘不了的。

    十八

    ∗∗ 1946年7月末梁、林全家回到他们思念已久的北京。不久,梁思成受到普林斯顿大学和耶鲁大学的邀请,到美国进行学术访问,其间并受聘为联合国大厦设计委员会委员,参与了大厦的设计工作。1947年夏,林徽因病情突然恶化,须做肾切除手术。梁思成匆匆赶回北京。在给费慰梅的信中,林徽因描写了梁思成带给她的礼物————

    在一个庄严的场合,梁先生向我展示了他带回的那些可以彻底拆、拼、装、卸的技术装备。我坐在床上,有可以调整的帆布靠背、前面放着可以调节的读写小桌,外加一台经过插入普通电源的变压器的录音机,一手拿着放大镜、另一手拿着话筒,一副无忧无虑的现代女郎的架式,颇像卓别林借助一台精巧的机器在啃老玉米棒子。

    关于那录音机————

    我们确实听到了录在磁盘上的各种问候。但是全都不对头了,思成听起来像梅贻琦先生,慰梅像费正清,而费正清近乎保罗·罗伯逊。其中最精彩的是阿兰的,这当然在意料之中。我非常自豪,能收藏一位专业艺术家的“广播”录音。不过迄今我还没有按这机器应有的用途来做什么,只是让孩子们录些闹着玩的谈话。我觉得好像乾隆皇帝在接受进贡的外国钟表。我敢说他准让嫔妃们好好地玩了一阵子。

    十九

    ∗∗ 1947年10月:林徽因入院做术前检查————

    我应当告诉你我为什么到医院来。别紧张。我只是来做个全面体检。做一点小修小补————用我们建筑术语来说,也许只是补几处漏顶和装几扇纱窗。昨天下午,一整队实习和住院大夫来彻底检查我的病历,就像研究两次大战史一样。我们(就像费正清常做的那样)拟定了一个日程,就我的眼睛、牙齿、肺、肾、饮食、娱乐和哲学建立了不同的分委员会。巨细无遗,就像探讨今日世界形势的那些大型会议一样,得出了一大堆结论。同时许多事情也在着手进行,看看都是些什么地方出了毛病;用上了所有的现代手段和技术知识。如果结核菌现在不合作,它早晚也得合作。这就是其逻辑。

    ……(这医院)是民国初年建的一座漂亮建设:一座“袁世凯式”、由外国承包商盖的德国巴罗克式四层楼房!我的两扇朝南的狭长前窗正对着前庭,可以想像1901年时那些汽车、马车和民初的中国权贵们怎样装点着那水泥铺成的巴罗克式的台阶和通道。

    二十

    ∗∗ 此后,林徽因情况略有好转,她终于游了一次颐和园————

    在颐和园里面,我不得不花七万元[63]雇了一顶可以往返的滑竿,一直来到宫殿后面的山顶。这是我最爱的地方,当年曾带史坦因夫妇去过。这是一次大成功。夜雨之后,天气好极了。可以看到四周围几英里的地方。孩子们走路陪着我,高兴极了。看见他们前呼后拥,我觉得自己像个大贵族。老金和思成特别好,替我们看家。……你看,我从深渊里爬出来,来干这些可能被视为“不必要的活动”;没有这些我也许早就不在了,像盏快要熄的油灯那样,一眨、一闪,然后就灭了!

    二十一

    ∗∗ 同年12月24日,林徽因做了肾切除,进手术室前,她向慰梅诀别————

    再见,最亲爱的慰梅。要是你能突然闯进我的房间,带来一盆花和一大串废话和笑声该有多好。

    二十二

    ∗∗ 在林出院后的一封信中,少有地发表了她的一些政治见解————

    右派愚蠢的思想控制和左派对思想的刻意操纵足可以让人长时间地沉思和沉默。我们离你们国家所享有的那种自由主义还远得很,而对那些有幸尚能温饱的人来说,我们的经济生活意味着一个人今天还腰缠万贯,明天就会一贫如洗。当生活整个乱了套的时候,我在病榻上的日子更毫无意义。

    二十三

    ∗∗ 1948年12月上旬,林徽因收到费正清的新著《美国与中国》后,给费慰梅写了最后一信————

    现在我觉得我们大概只有一两个月能自由地给在美国的你们大家写信了,也许是因为不能通邮或别的什么障碍,我觉得憋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即使是这封信,我希望它能在圣诞节前或过节时寄到。

    谢谢你们寄来的书,特别是其中最后一本,费正清自己的杰作,多好的书啊!我们当然欣赏、钦佩、惊奇和进行了许多讨论,大家都对这书有非常非常深的印象。有时我们互相以热情赞美的话说,费正清显然是把握了我们华夏臣民的复杂心态,或知道我们对事物的不同感觉,所以,这不是那种洋鬼子的玩意儿;此刻对于一个现代中国人来说,它一点儿也不是。张奚若热情地说,他喜欢费正清的书,“没有一处是外人的误解……他懂得的真不少”等等。老金说这是对我们的一个“合理而科学的”总结,费正清“对有些事有着基本的理解,他和别的外国人真是不一样”。而我和思成非常惊讶,它真的全然没有外国人那种善意的误解、一厢情愿的期望或失望。我尤其欣赏费正清能够在谈到西方事物时使用西方词汇,谈中国事物用中国词汇,而同一个西方语言却既能让美国读者以自己的语汇来读关于中国的事,又能让中国读者用另一种语汇来读关于自己国家的事。我们对这一点都特别欣赏。

    此外,我们还常常以最大的钦佩而且毫不感到羞耻地互相指出,有许多关于中国的事实我们竟是从他这里才生平第一次知道!例如,有趣的是,我从不知道玉米和白薯是这么晚才来到中国的;还有特别是那些关于中西方关系的事件。

    换句话说:我们都极为赞赏费正清的这本得意之作。自从费慰梅重建武梁祠以来,梁氏夫妇还没有这么高兴过呢。

    我唯一的遗憾,如果说有的话,是在这本总结性的著作中没有涉及中国艺术,尽管我也看不出艺术与国际关系何干。即便如此,艺术是我们生活中那样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要一般地谈论我们的话,艺术也是不可少的,那是我们潜意识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当我提到艺术的时候,当然也指诗,但可能也指由我们的语言,我们特有的书法、构词、文学和文化传统所引发的情感和审美情趣。我们特殊的语言实际上由三部分组成:修词、诗,只有一部分才是直截了当的言语……我想说的也许是,正是这种内涵丰富的“语言————诗————艺术的综合”造就了我们,使我们会这样来思索、感觉和梦想……

    简言之,我认为艺术对我们精神的塑造和我们的饮食对我们身体的塑造一样重要。我深信,我们吃米饭和豆腐会不可避免地使我们同那些大块吃牛排、大杯喝牛奶,外加奶油蛋糕或馅饼的人有所不同。同样,坐在那里研墨,耐心地画一幅山水画的人,肯定和熟悉其巴尔扎克风格或后印象主义画派和晚期马第瑟和毕加索,住在巴黎拉丁区的叛逆青年(或专程到墨西哥去旅行以一睹墨西哥壁画的年轻人)全然不是一个类型……

    以上全是我自己私下里的一点书评,不过是为了想争论一下,而费正清对善意的争论总是很来劲的。寄这封信得花我一大笔钱了!

    说到政治观点,我完全同意费正清。这意味着自从上次我们在重庆争论以来我已经接近了他的观点————或者说,因为两年来追踪每天问题的进展,我已经有所改变,而且觉得费正清是对的。我很高兴能够如此。顺便说一句,因为我对许多事情无知,我非常感谢费正清对中国生活、制度和历史中的许多方面的高瞻远瞩、富有教益的看法。因其对自己的事很熟悉,我常不愿去做全面的观察或试图把它闹清楚。所以读费正清的书对我们极有吸引力,我们也要让年轻一代来读它。

    也许我们将很久不能见面————我们这里事情将发生很大变化,虽然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化,是明年还是下个月。但只要年轻一代有有意义的事可做,过得好、有工作,其他也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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