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是不是秦先生的庶出子。”
“……”
秦舟觉得和不相知的亲戚们住在一块儿,非常不快;他从人丛中,逃到几天来住的一间寝室里去睡了。
夕阳映在寝室的窗上,无力的红光渐渐淡褪了。H小姐开窗一望,附近的田野丛林,远处的高楼杰阁,不由得生出故乡无此好湖山的感想。她在望得出神,忽而听得一缕的鼻鼾声;她走到自己床前,揭开帐子一看,没有人在,便转身到对面的一座床前,缓缓的搴开帐子,见秦舟横卧其间,忙的下了帐子,轻轻地靠到窗前。
晚风由窗棂间吹入,床的帐子,一呼一吸地作有规则的动作。H小姐忽有所思。便到自己床上,取出一幅绒毡,想去盖到秦舟的身上;帐子一揭,秦舟醒了。
“H姊姊!快来帮助我呀!”他迷迷糊糊地说。
“我以为你睡得正浓,恐怕你受风寒;你说些什么?”
“我正在做一个梦呢!”
“怎样的梦?”
“小时候听得人家说:银杏树的开花,不使人间眼见的;常常在黎明时开的。开的时候也不见花,只见一闪银光,刹 那间就灭了。如果人们偶然看见一闪银光,手里拿的东西都会变成金子的。我记得坐在墓石上,忽然看见一闪银光,手里的银杏果,都成金子的了。可不是一个好梦吗?”
“你的金的银杏果在那里?”
“我紧紧握地在手里。有人来夺我,我喊你来帮我。怎知道就觉醒了呀!”
秦舟从怀中取出手帕,揩了眼儿,把衣服整了一回,斜倚在被褥上,显出很疲倦的无精彩的容颜,他又想睡了。
H小姐便将绒毡,安放到自己的床上。夜色逼到有窗子的一方,几乎要暗了。她依旧靠窗,恋着远近的暮色;她是一个深于思虑的女子。玻璃窗的透明力消歇了,变成反射力;她照见自己的脸儿,他默默地想:
“父亲早死,兄弟没有,形影相依,只有母亲……你我!”
她的玻璃上的影子,像对他这样说。风儿吹着蓬松的发髻,也在玻璃上摇动,没有什么声息,只有她的心房里一跳一跳的微音。她为了什么深思远虑,自己不解得。
轻轻的足声自远而至,她的母亲来了,对她说:
“H儿!你还不下楼吗!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她的母亲是一个中年的妇人,面上现出慈爱而憔悴的皱纹,好像她面上刻出了早年孤寡的记号。她听了母亲的话,便转身回答母亲说:
“妈妈,我觉得住在别人家不惯。”
“你别愁,今天涟叔差人来教我们回去,听说乱事已平了。”
“那时候回去?”
“打算明天走,舟弟呢?”
“他睡觉了!”
“你去喊他起身,我们要吃晚饭了。”
她便喊了秦舟和她母亲一同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