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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的歷史家談遷(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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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差別很大。崇禎一朝史事,有許多紀載是得之傳聞的,很不可信。要多找書讀,要多找人談,特別是找身經其事的人談,要達到這樣要求,就非到北京不可。

    北京怎麼能去呢?沒有路費,即使借到錢,到北京後的吃住又怎麼辦呢?

    談遷過去的職業是當官僚的幕友,替東家代寫些應酬文字,辦些文墨事務。例如一六四二年他就膠東高弘圖之聘,作高的記室,一直到一六四五年高弘圖罷相為止,在當時官僚中有些名氣。一六五三年義烏朱之錫進京作弘文院編修,聘談遷作記室,約他一路從運河坐船進京,談遷多年來的願望實現了,一口答應。在北京朱家住了兩年半,除了替朱之錫做些文墨工作以外,便用全力搜集史料和訪問有關史事的人物,補充和糾正「國榷」這部書。

    當時在北京有不少藏書家,著名的一個叫曹溶,浙江秀水人,由於同鄉關係,談遷寫信給他,見了面,曹溶答應借書並且介紹別的藏書家。由曹溶的介紹,他又認識了太倉吳偉業和武功霍達。這三個人都是現任官員,都是明朝崇禎時的進士,都收藏了很多外邊不經見的秘書。其中吳偉業熟識明末掌故,親身經歷過許多事變,是當時的大名士,交游相當廣泛,從此談遷便經常和他們往來,問以先朝遺事,一一筆錄。又借到「萬曆實錄」「和崇禎邸報」,和「國榷」原稿核對。

    他到北京去的時候是帶著「國榷」去的,把原稿送給曹溶、吳偉業、霍達,要求他們指出錯誤,隨時改正。

    此外,他到處訪問明朝的降官、貴族子孫、太監、官僚貴族、門客、城市和鄉村居民,只要有一點線索,就不放過。他還訪問歷史遺跡,如景泰帝和崇禎帝的陵墓,金山明代皇族叢葬地區,香山和西山的古寺等等。從運河北上和南下時,所過城市也都核對史書,紀載有關事跡。到一六五六年回家時,已經記錄了幾千張紙的材料,滿載而歸了。

    朱之錫序他的「北游錄」,描寫談遷搜訪史料的情形說:「為了訪問遺跡,登山涉水,腳都起了泡,有時迷了路,只好請看牛的小孩和雇工帶路,覺得很高興,不以為倦,人家笑他也不理會。到一個村子里,就坐下筆記,一塊塊小紙頭,寫滿了字,有時寫在用過的紙背上,歪歪扭扭的,很難認出。路上聽到的看到的,一堵斷墻,一塊破碑,也不放過,只要耳目所能接觸的都用心記下,真是勤勤懇懇,很感動人。」

    這兩年多的生活,使他的歷史知識更豐富了,「國榷」的史料質量更提高了。除此以外,他還把所作詩文編成「北游錄」,內容包括在北京時的日記和見聞記錄,北游的旅程,把一部分材料補充了以前所著的「棗林雜俎」。

    他在學術上有很大收穫,但在精神上則很痛苦。因為他只是一個窮老秀才,一個替人幫忙的幕客,這樣的身份求人借書,訪人問事都不是很容易的。他在給朋友信中訴苦說:「我不善於說話,年紀又大,北京游人多得像螞蟻,成天去拜訪貴人,聽候接見,往往早上去等到中午,有時得等到晚上才能見見面,簡直受不了。北京氣候又乾燥,到處是塵土,鼻子口腔都髒得很。無處可去,只有離住所兩里外的報國寺有兩棵松樹,有時跑到樹下坐一會,算是休息了。」他早就要回南方,只因東家挽留不放,後來朱之錫奉命修書,想來或者可以看到一些難得秘書,一打聽內閣的書也都殘缺不全了,沒有了指望,便決心回家了。

    一六五七年他又應聘作幕友到山西,一來是為了生活,二來也想趁機會去拜哭平陽的張慎言墓。張慎言是弘光時的吏部尚書,高弘圖的朋友,很契重談遷。這年十月,他還沒有到平陽,就病死在路上,年六十五歲。

    談遷的「國榷」,三百年來只有傳抄本。二十五年前我因為要查對一些材料,曾在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翻閱了一遍,因為不能外借,沒有機會細讀。想望了這多年,現在中華書局終於把它出版了,這是學術界的一件大好事。對愛國的歷史家談遷說,隔了三百年出版了他的著作,他應該十分高興。對學習歷史的我來說,也是絕好的今昔對比,從前看不到的書現在置擱在我的書桌上,不但有機會細讀「國榷」,而且還能讀到他的「北游錄」,比較深切地瞭解談遷這個人,十分感動,也十分高興。這篇短文的目的,介紹這部書,也介紹這個人。這書的編寫經過,這人對歷史的求真精神和頑強的研究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一九五九年七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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